等翎若回来时,沈月吟哭得像个老母亲似的,抱着她不断嘤嘤嘤道:“你回来就好,回来就好。”
靳北落简直不是人啊,每天晚上都往重阳宫跑,她感觉这家伙再不停止,怀疑哪天她的腰忽然折了,都不会觉得奇怪。
可能是老天爷垂怜着她,这几天似乎因为国事繁忙,靳北落驾临重阳宫的次数越来越少了,甚至两三天都没有过来。
沈月吟感觉到自己终于解放了,再也不会睡眠不足了。
“娘娘。”
翎若看见沈月吟脸色不太好,不由地担忧询问道,“是膳食不合胃口吗?”
沈月吟放下筷子,红唇紧抿,硬是忍下了胃中翻腾倒海的冲动,她别开了眼,纤手揉了揉娥眉,轻声道:“或许近日略微油腻,想吃清淡一些。”
“需要帮娘娘换下吗?”
沈月吟摇摇头:“不用。翎若之外,你们都退下吧,本宫身乏,需要休息。”
等所有人都退下后,沈月吟一脸神秘兮兮地拉着翎若的手,轻声细语说道:“翎若,这几日皇上忙于国事,已经几天没来了。”
这次绝对不能失败,必须要把握住这个机会!
翎若的眼神意味深长:“娘娘,您还想?”
沈月吟点点头,拍了拍胸膛:“失败乃是成功之母!”反正逃了那么多次,也不差这一次。
翎若点点头,灵动的大眼转了转,凑在沈月吟耳边,低声道:“娘娘,奴婢在浣衣房里时,瞧见一辆泔水车规律每隔三天时间来回进出宫一次。若娘娘不嫌弃,咱俩可以伪装成推泔水车的车夫离宫。”
泔水车的恶臭好几米都能闻得到,大多数人都不愿意靠近,这样也不失是个好机会。
沈月吟眼睛一亮,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。
翎若却蹙起细眉:“但奴婢担心,若明天乔装成车夫,那找谁来代替我们?”
沈月吟懒懒地笑了笑:“安心,本宫自有安排。”
两人商量至深夜,转眼间就到了第二天清晨,散发着恶臭的泔水车缓缓行驶入宫中,顺着一道偏僻的小道,进入了浣衣房。
过不了多久,泔水车出现了,车上的两名车夫忽地双眼翻白,晕了过去。
翎若现身,将车夫带到一边,等到再出现时,只看见两个车夫身手敏捷地坐上了泔水车,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开着泔水车。
在外人眼中看来,除了身形略微差距之外,还真看不出什么奇怪。
一路上都平安无事,泔水的臭味没人敢靠近,眼见就要通过宫门了,沈月吟拼命按捺着心中的狂喜,她的自由马上就要来临了。
她细长蹙起,捂住了嘴巴,心中祈祷着快点出宫门,不然她要吐了……泔水的气味真是难闻到天崩地裂。
胃里的东西都准备要回馈给大自然了!
“等下。”
忽然,一记冷淡的声音响起。
沈月吟心一惊,连忙伸手压了压草帽,她听得出这声音,是痕轻。
这个时候他不应该是在靳北落身边待着吗?怎么跑到这里来了,吃饱撑着没事干啊!
泔水味让痕轻紧皱着眉,但脚下步伐未顿,锐利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沈月吟,语气平淡地出口询问道:“出宫令牌。”
沈月吟沉默着将令牌递到痕轻手中。
令牌没问题,痕轻反倒对眼前的车夫起了怀疑,他依旧皱眉,疑惑道:“为何你与前几天貌似不太一样。”
连体形也……
沈月吟冷静地张嘴:“干哈啊?俺这几天次不上饭,所以瘦了有啥毛病不大兄弟?”
痕轻被噎了一下,他轻声咳嗽:“把帽子摘下来。”
沈月吟皱眉,下意识捂住嘴,鼻尖上满是恶臭的泔水气息,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包裹而住,胃中的东西不断翻滚着。
耳边似乎还响起痕轻的声音,但她已经听不清楚他到底在说什么,只觉得自己口鼻间瞬间被酸腐气息充斥着。
沈月吟捂住腹部,额头上细细密密渗透出一层冷汗,昨天也发生过这种情况,难不成……
思及此,她感觉自己的毛都要竖起来了。
“沈妃娘娘……”
沈月吟浑然不知草帽已经落下,露出苍白又柔弱的小脸,丝带落下,及腰青丝散落下来,凌乱披在肩膀上。
她的眸湿润泛着碎光,看似楚楚可怜。
痕轻一脸“果真被我料到”的表情,客客气气地朝沈月吟抱拳,语气平淡地说道:“沈妃娘娘,请不要为难臣,玩耍时间已经到了,还请娘娘回重阳宫歇会。”
话音刚落,却见沈月吟虚弱地合上双眸,直接晕歇在翎若怀中。
等她再度睁开眼时,便发觉自己又回到了重阳宫,而靳北落负手伫立在床榻边,眉眼泛着一股冷漠,甚至一丝怒气。
魁梧高大的身材在沈月吟眼中看来,好像一座山峰。
“爱妃,今日之事,能给个令朕满意的答复。”
沈月吟脸不红心不跳,说道:“皇上,臣妾只不过想切身体会下平民的生活。所以便想出这法子,还请皇上恕罪。”
靳北落奇怪地凝视着她:“朕看,爱妃并不是体会平民,而且体会一头猪。”
沈月吟无语凝噎。
“张太医。”
靳北落又出声了。
张太医微微鞠躬走到床榻边,道:“娘娘,恕老臣无礼,为您搭脉看看状况如何。”
沈月吟伸出手,想着搭完脉了,这些人也应该走了,却见张太医面露喜色,朝靳北落鞠躬几次,道:“恭喜皇上,娘娘有喜了!”
有……有喜了?
果然,她最担心的事发生了。
靳北落闻言,冷硬的眼眉不见一丝松动,他的视线落在了她腹部中,唇角却淡淡抿着一抹笑。
虽然他什么都没说回去了。
但沈月吟直觉觉得这家伙应该很开心,不然第二天大清早就不会派人送那么多东西给她,金银财宝应有尽有,甚至还有几大箱补品。
都不知道她要吃到何年何月。
而且东西都快要把整个重阳宫都塞满了,还不断往里面塞。
沈月吟摸着腹部发愁,另一个人比她更愁,甚至恨得咬咬牙,几乎将手中的茶杯硬生生掐碎!
“沈月吟怀了?”
林清心柔弱绝美的小脸微微扭曲起来,她眼睛瞪得如铜铃,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,“你说那个小贱人怀上了?”
侍女微微低头:“郡主,千真万确,我特地从重阳宫的太监口中打听来的。”
那个贱人!!
林清心顿时怒火中烧,几乎咬碎一口银牙,再也忍受不了站起身。
“走!本郡主就要会会那个女人!”
“是!”
林清心几乎怀着要杀了沈月吟的心冲到重阳宫,但又意外地冷静了下来,她抿着一抹冷笑,因为想到了更好折磨并除掉沈月吟的法子。
“不知郡主大候光临,所为何事?”
沈月吟此时因为孕吐,有气无力趴在贵妃榻上,她红唇微微张开,吃下了酸梅,总算轻松了一些。